許朵走了很久很久之後, 裘冬令依舊跪在地上, 就像是中了什麽詛咒一般, 喬家的兩姐妹害怕她在這裏被什麽壞人給咋樣了, 只能守著，期間這女孩子滿臉的兇惡, 罵喬婉跟夏晗音是一路的，用邪魔歪道的法術。

“那妖女明顯就是認識你們兩個的, 現在還有什麽好說的？凡人之間的事情, 就只能夠用凡人的方式來解決, 像你們這樣借助了不屬於這個世界力量的，小心到時候出了什麽事情, 活該償命。”

許朵一早就跟她們說過了, 遺忘術生效有些遲緩，畢竟想要找到那一段記憶刪除也是不容易，等到裘冬令一臉迷茫的時候就可以將人放走了。

說真的許朵也有點同情這兩個凡人, 畢竟身為凡人被黃金瞳威懾著下跪的感覺可不怎麽樣。

“一般是用來鎮壓暴民的，就是那種動不動就又哭又鬧非常難伺候的那種。”許朵在那邊世界或許是說慣了別的語言, 現在說起中文來居然有些捋不直舌頭了, “有些人, 要他們撤走的時候跟我們談條件，唧唧歪歪的，黃金瞳一開直接跪倒一片，很有用，不過容易留下心理陰影。”

得, 又是一個暴力的兵器。

不過根據只言片語，喬妺也能推導出許朵那邊世界現在的狀況，應該是，兵荒馬亂的。

一片狼藉，才說要居民撤走。

而且應該是國家面積的亂象，才有可能動用許朵這樣的兵器。

只是，那邊究竟是怎樣了呢？需要用到許朵，說明對手應該是跟許朵差不多，許朵現在過來了，那邊真的沒有關系嗎？

“你們說話啊！”裘冬令嘗試著站起來，沒有成功，她的腿現在還是軟的——明明妖女沒有對她做什麽事情，但她就是感到恐懼，她討厭這樣軟弱的自己。

更加難以接受世界上居然真的會出現像是許朵這樣的人。

比起喬婉，許朵更加像是上帝的寵兒，天使一般的面容，正常人沒有的能力......甚至是一雙真正的能夠飛起來的翅膀，可是就因為這裏是地球，能夠將勺子吸起來都算是超能力的地球上，忽然間出現了一個黃金色眼睛，由蝴蝶變幻出來的少女——那她就不是天使，而是怪物。

因為地球上沒有能夠跟她相抗衡的東西。

只要她想要大開殺戒，那麽就沒有人能夠攔住她。難道要用核彈來將一個人殺死麽？

可是還不能確定核彈能不能殺死許朵。

她身上有太多秘密了。

喬婉面無表情地蹲在她的面前，一本正經地說：“你做了一個夢，我們在這裏守著，等你夢醒了，我們就帶你回去。”頓了頓，她又說：“帶回學校裏面去，你好好睡一覺，今晚的事情，誰都當做沒有發生過。”

喬家兩姐妹的瞳孔都是淺色的，被燈照著的時候，有點嚇人，因為顏色太淺了。

看上去異常認真。“如果不是那一瞬間你想真正殺死夏晗音，許朵也不會出現，她本來不是我們這邊的人，只是有牽掛的人罷了。”

“對啊，我想殺了她，現在就想！”裘冬令瞪著眼睛說：“妖女給喬妺美麗的面孔，給夏晗音聰明的頭腦，她要的代價又是什麽？你們確實是好了，就像是主角一樣開掛了，那麽別人呢？我們呢？我們就應該遇不上這樣的機會脫胎換骨麽？”

在一邊半晌沒有說過話的喬妺忽然說：“那按照你的意思，是要麽人人都有分，要麽誰都不要開掛麽？”

“當然！”裘冬令將近歇斯底裏了，“你要是站在我的立場上面，也絕對不會期望別人開這麽大的外掛！”

“其實你說錯了好幾個地方。”喬妺走到她的面前，蹲下來，一雙淺色的眼睛裏面隱隱約約也透出金色的光芒，看著這雙眼睛，裘冬令就忍不住想起許朵的黃金色瞳孔，裏面像是翻滾著沸騰的巖漿，對上去，像是看見了一條巨蟒。

只是跟許朵的相比起來，喬妺的可以說是非常稀薄了，沒有什麽威懾力，或者說威懾力不不足以讓裘冬令懼怕。

“上一年的五月份左右，我們在學校的榕樹底下見到了許朵，也就是你說的那個怪物，後來我得到了美貌，這一點你猜對了，但是婉兒和晗音的禮物卻不是頭腦，而是別的，你想不到的東西，至今她們都沒有使用。”

說著她伸出手摸了摸喬婉的臉頰：“你為什麽不用那顆膠囊？”

“膠囊是做什麽用的？”裘冬令問道。

喬婉說：“長生不老。或許八九十歲，我還是現在的模樣。”

裘冬令一口氣梗在喉嚨裏，提不上來也咽不下去。長生不老，古時候皇帝極力追求的東西，喬婉居然得到了。

她也想要。

或者說就沒有女孩子不想長生不老的，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女孩子。

喬婉看著喬妺的眼睛說：“在我決定這膠囊怎麽使用之前，我想要問你幾個問題。”

喬妺遲疑片刻，答應了，便聽見喬婉問道：“你說你喜歡我的臉，那要是長久的歲月裏面我一直都是這一張臉，到你白發蒼蒼的時候，我還是貌美的模樣，你會離開我麽？”

“或許我會覺得自卑，”喬妺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但我一定會盡力克制自己的這種自卑。我會喜歡你，但是......若你嫌棄我蒼老了，喜歡上別的，年輕美貌的小姑娘，我也會放手的，畢竟你們看上去更加相配。”

喬婉依舊不打算放過她，又問道：“什麽叫做相配？”

“門當戶對？”

“你的家在山腳下，我的家在半山腰，開門極目遠眺就能打招呼，沒有更加‘門當戶對’的了。”喬婉面無表情道，“配字拆解出來，是酉雞的酉和自己的己，酉和自由的由是不是挺相近的？”

喬婉滿臉的兇神惡煞，誰敢說一句不對？

於是喬妺深刻貫徹“不準駁同桌嘴”的精神，點了點頭，又聽喬婉說：“由己由己，世界上還有誰比你更加由著我慣著我聽我的話跟著我一起胡鬧？說起相配，唯有你與我相配，別人都只不過是過眼雲煙，將來我要是真的犯渾，跟在別的小姐姐後面跑，麻煩您行行好，將我的腿打折了鎖在家裏面反省——”

喬妺打了個寒戰，就要去捂她的嘴巴，卻聽見喬婉說：“我怕錯過了你，我會後悔。”

“你想想我這麽無法無天的一個人，不是你的話誰會寵著我？”喬婉垂頭喪氣，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，“所以只要是涉及分手的，你就當成是氣話，千萬千萬不要當真！聽見沒有？”

“......聽見了。”

喬婉深深看了她一眼，有喬妺的這一句話，她就算是放下心來了。

答應過的事情，她相信喬妺會做到的。

許朵的遺忘術終於生效，裘冬令一臉茫然地望著她們，就差明明白白地開口問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了。她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，腦子裏面一團混亂，於是問道：“我為什麽會在小巷子裏面？”

“沒什麽，我們帶你回去。”喬婉不動聲色說，仔細看了看她的神情，確認是忘記了許朵的事情了。“走吧。”

裘冬令什麽都沒說，或許是因為腦海中一片混沌，她變得異常乖巧，跟在喬家兩姐妹的身後就像是一條小尾巴。

誓師大會結束得早，回到去的時候高三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，夏晗音一個人坐在只開著講臺燈的教室裏面，透過有限的玻璃窗望向燈火通明的遠方。

她並不靠近窗邊，低著頭才能勉強看見，遠方被燈光照得透亮的天空。

一只黑色的蝴蝶繞著她飛來飛去，夏晗音一擡手，它就落在她胖乎乎的手指上面。

喬家的兩姐妹沒有說話，走進教室，在她的一左一右坐下。

今天的夏晗音看上去格外寂寥，不是往常那種她強行凹出來的寂寞的背影。

喬家兩姐妹剛剛在她的身邊坐下，她就開口說話了：“她帶我飛上天去了。”

就像是一個剛剛說話的孩子一般，她的每一句話都要用好長的時間去組織，生怕哪一句話就玷汙了許朵。

“天上......很好看。”

“就是我太重了，所以總想著提氣輕身，最後許朵告訴我沒用的，重量不會改變。”

“今天開始我要減肥，這樣下次遇見的時候，我就是一個苗條的姑娘啦。”

“可是我或許以後都見不到她了，比起鏡花水月一樣的一面，我還是希望日後能夠相守。”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黑色蝴蝶，微微笑起來：“她讓我等她。”

然後她就真的一直在那裏等著了，她一直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，也不願意以自己哀苦的面容出現在喬家兩姐妹的身邊，給這兩人添亂，因此一直躲著。

約摸是研究生的時候吧，她還在尋找這個世界的許朵的時候，收到了一個來自遠方祖國的包裹，裏面裝著一顆膠囊。

寄件人沒有寫自己的姓名，可是她知道是喬婉。

“晗音：

啟信安，我現在過得很好，想過了，我需要的其實不是長生不老，而是一起白頭偕老。

所以這顆膠囊就送給你了。希望你再與她見面的時候，還是年少時候的模樣。”

從此時光在夏晗音身上凝固了，一直到死，她都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。

漫長等待的時光中，她活成了一株永生花。

用永不雕謝的一生，守望一個不歸人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關於黃金瞳：

我當初是想給守夜人一個比較炫酷有代表性的瞳色，所以想到了蛇的瞳孔，然後“黃金色的瞳孔”很容易就會簡寫成“黃金瞳”啊......就像紅色的瞳孔會變成“紅瞳”QWQ

龍族我看過了，我也很喜歡，但是我當初寫出這些個設定是在2010年，那時候我還沒有看龍族，因此說起來應該算是撞梗，罪不至死，如果覺得膈應我也很絕望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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